2025-08-19 16:38:17
来源:烟台散文

题字:峻青
《烟台散文微刊》2025 第 54期
(总第 924 期)
主办:烟台市散文学会
协办:烟台市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
名誉主编:綦国瑞
主 编:邓兆安
执行主编:崔景友
本期执编:乔 双 王兆娟
家乡的老香椿树
◎郭志波
这篇文章,不是写挺拔在泰山顶上的青松,不是写矗立在城市街道两旁的银杏树,也不是写田野间那郁郁葱葱的白杨,更不是写站在岸边随风摇曳的垂柳。今天,我拾起久违的笔,写一写我老家门口那棵昨日饱经沧桑、今朝已不存活的老香椿树,以此,算是我对它的纪念和缅怀吧。
我的老家位于龙口市七甲镇莱山脚下南边一个小山村——山前郭家村。村子不大,仅有四百多人,因为位于莱山的前面,故称山前郭家村。几百年来,山村默默地生活在莱山的襁褓里,村民们过着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生活。我老家的房子坐落了村西头,家门口有棵香椿树。记得这棵香椿树是20世纪60年代末我父亲栽的,那时,我也就五六岁,刚刚懂点事,我对父亲栽的这棵和我几乎一般高的小香椿树格外亲切,倍加呵护,看到小朋友用手摇它,我就上前制止,甚至和人家打架。后来,父亲在小香椿树周围栽上荆棘,防止小孩把树苗掰断,这样一来,这个小香椿树才得以安宁。
小香椿树在父亲精心呵护下,在我的陪伴下茁壮成长。在我读小学二年级时,香椿树已经长到和我父亲那么高了。到了中春,那嫩绿的香椿芽散发出了诱人的沁香,氤氲在空中,用鼻子一嗅,美极了。父亲把嫩嫩的香椿芽掐下,母亲把它洗净沥干水,放在瓷盆里加上适量的盐和几滴醋,反复揉搓,直到出了均匀的泡沫为止,然后封存好,几天后即可食之。20世纪六七十年代,农村并不富裕,家家都腌制一大缸萝卜、大白菜帮及芥菜等,取名曰“咸菜”。家中除了来客人或过节能享受简单炒菜外,平时一天三顿基本上以咸菜为主,尤其是春天青黄不接,这个时候,香椿便成了上上品。腌卤的香椿吃法多种,可以拌面吃,也可以生吃,还可以炒着吃或挂面糊炸着吃等等。因为享受到了香椿的好处,我对它更加呵护了。
时间过得好快,一晃我上初中、高中了,这时,我家门口那棵香椿树已长成“大小伙子”了,足足有两丈高,“腰围”也变粗了。每年春天,父亲用长柄剪子剪下的香椿芽越来越多,吃不完,母亲就分些给邻居。1983年,村里统一规划,我家的老宅需要搬迁,父亲舍不得那棵香椿树,便找人帮忙,把它移栽到了村北边我家的自留地里。从此,这棵香椿树便开始了孤独的生活,尽管倍受寂寞,但是它无怨无悔,依旧默默地奉献。
随着科学发展,大棚种香椿成了时髦,每年初春,在烟台市区各个农贸市场,来自郊区周围的村民会兜售香椿。大棚的香椿尽管很嫩,但是味道远远不如我老家那棵香椿,不仅仅香味不够,还带有浅浅的涩味。此时此刻,我愈加想念家中老香椿树了,然而,自从父母去世后,老家那棵香椿树基本上没有人管理了。前年我打电话问二弟,那棵香椿树现在怎么样了,还和以前那么茂盛吗?二弟告诉我,那棵香椿树已经老了,树干开始枯萎,每年春天,只有树顶尖上长些椿芽,树太高不好摘,也就没人搭理它了。我听后,内心隐隐作痛,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父母,他们年迈的样子和这棵老香椿树很相似,岁月真的不饶人、不饶物啊!此时此刻,我愈加想念家中的老香椿树了。
去年中春一个周末,我休班在家看书,接到二弟的电话说已经到我住的小区门口了,不刷卡进不来,我到小区门口把二弟接到家里,只见二弟把一个编织袋放下说:“哥,这里面是从咱老家那棵香椿树摘的椿芽。”我一看十分高兴,忙道:“太好了,比大鱼大肉都好,老二,明年春天再摘些,我回老家拿。”二弟听了我的话,低头道:“哥,这是最后一次吃了,我和老三都买了车,没地方停放,我俩商量准备秋天在自留地里盖两个车库,那棵香椿树要砍了。”我一听内心很沉重,真有些舍不得,但是又非常高兴,因为两个弟弟都买轿车了,这说明了他们在老家过得挺好。
既然弟弟们秋天盖车库,我想那棵老香椿树暂时还不能被砍掉。去年端午放假,我带着一些腌制的老香椿芽回了趟老家。当我来到自留地里的老香椿树眼前,仰视着它时,我忽然间想起已去世多年的父母。是啊!我的父母正像这棵老香椿树一样,默默无闻地把一生奉献给了我们这个家,无怨无悔。
我折了一截树枝,拿着我捎回腌制的香椿芽等,来到了父母的墓地,把香椿树枝插在坟墓旁边,把香椿芽摆在坟墓前,我满含泪水地告诉父母,让他们在天堂品尝一下咱家的老香椿芽。此时,我猛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鲜嫩香椿芽味,我诧异了,仿佛看到父母正骑在老香椿树上掐摘香椿芽。几只鸟儿围着老香椿树叽叽喳喳不停地叫,老香椿树咧着嘴笑呢,我父母也笑了。忽然,一阵风刮来,眯住了我的眼睛,我使劲地揉着眼睛,泪水不停地流出,待我睁开双眼时,我惊呆了,老香椿树不见了,我的父母也不见了,只有几只小鸟在天空飞,很像老香椿树上飘落的叶子。
逝者乘鹤去,后人守时光。人物皆会老,生死莫惆怅。
编辑:张秀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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