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字：峻青

《烟台散文微刊》2025 第 15期

（总第 885 期）

主办：烟台市散文学会 

协办：烟台市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

名誉主编：綦国瑞

主　　编：邓兆安

执行主编：崔景友

本期执编：乔　双　王兆娟

山野里的春天

◎王惠芳

春天与冬天只隔着一场雪的距离。二月的雪时常粉饰着天空，洒下的是残冬最后的寒气，雪以洁白的姿态宣示着春天的到来。春天与冬天的界限是瓦解，春风总是捷足先登。“吹面不寒杨柳风”它抚摸着你，像母亲的手，可是一瞬间的温暖，便没了踪影。触目仍是冻土未消的坚硬，树枝的冷战，刚才抚摸在脸上的余温，已消失殆尽。只剩下冰冷的寒在脸庞上发颤。寒与暖较量着，由远及近，由近及远，变幻着节奏和步伐，春依然在地平线之外。

忽然，就那样一种味道从空中飘来，如烟似雾，你想闻个够，却在倏忽间没了踪影。不经过一番洗礼和争斗，冬天的痕迹，不会悄无声息地隐退。

倘若你要亲眼目睹冬天怎样退去，春天怎样到来，大自然怎样完成这最奇妙的过渡，就到山林里走走吧。那日，我怀着一颗好奇的忐忑的心，到树林、山涧去寻找春的踪影。原来春天最先藏在大山里。那种隐隐约约的苞芽扎根在山涧、树林，还有广袤的原野和土地上。春天与冬天隔着一层绿，只有一步之遥。在石缝里、岩石边和崖壁上，一直有着毛茸茸的细丝般的生命在挣扎，在攀爬，在延伸。它们蕴含着无尽的力量，仿佛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。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，一种复杂而深刻的情感涌上心头。我感受到了它们对生命不屈不挠精神的敬畏，这种敬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。

这时，一阵微风轻轻拂过，带来了泥土的芬芳和绿叶的清香。那是来自生命深处的气息，是春天的味道，是希望的味道。我闭上眼睛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快地跳跃。这股清香让我想起了那些曾经经历过寒冬，但最终迎来春天的日子。那一刻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在困境中坚持的身影，那份坚韧和勇气如同这春天的生命一样，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。

是春天的味道，不，是那一抹绿，招引着我往大山深处走去。我攀爬的每一步，都能感受到风的柔软，俯首低眉间，小草颤抖着梳理着散乱的发，清澈的溪流从高处倾泻而下。抬起头来，沿着溪水潺潺的声音向上望去，突然眼前一亮。一株柳，不，是几株或一排，赫然出现在眼前。内心里突然有了着落。先看那绿，从树枝上旁逸斜出，嫩芽上有着鹅黄的底子，淡淡地散发着春的味道。再看那绿，鲜润无比，仿佛把蔚蓝的天融了一块。我想起了丰子恺笔下的《杨柳》一文，写春色曰“陌头杨柳”；写春景曰“万树垂杨”；称春曰“柳条春”。“它无论长得多么高，都要垂下来，而且越高，越垂得低。千万条陌头杨柳，条条不忘根本。”这是杨柳的可爱之处。我在细细品着这杨柳，它不仅承载着春的味道，也象征着春的精神。难怪文人雅士把春天的杨柳，歌咏得各有风采。我这样想着，突然一枝柳条横在了我的眼前，新抽的柳丝与老枝交错，恰似春天与冬天在枝头握手言和。仔细端详它的颜色，它的纹理，它的脉搏，似乎是浑然天成的一种美，纤细中有着柔韧，浅淡中蕴藉着丰厚。尤其是它垂下来的姿态，更是生命的一种平衡。刹那间，我感觉这山，这树，这柳，都写满了春的色彩，春的姿态，春的向往。于是惶惑的心被这垂天之绿悄然安抚。

那日下山的时候，突然听到一个亲切的声音：“姊妹，快来看看我的野菜，都摘得干干净净，带点回家吧，纯天然的。”抬头看到一张纯朴的满是皱纹的妇女的笑脸，我笑着接过大姐手中的野菜篮子，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她的手上的老茧和指缝间嵌着的泥土。付钱后，我提着满满一篮子野菜，沉甸甸的。这不仅是春的馈赠，更是土地托起的生命重量。走在回家的路上，阳光洒在我的身上，温暖而明亮。我仿佛真切地感受到每一个野菜都在呼吸，都在诉说着春天的故事。那些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，仿佛在向我展示着生命的活力和希望。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的日子，那时的春天也是如此美好。我和小伙伴们会在田野间奔跑，追逐着蝴蝶和蜜蜂，采摘着各种各样的野花和野果。那种无忧无虑的欢笑和快乐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身边。

如今，虽然生活节奏加快，但这份对春天的热爱和向往依然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。我要把这份春天的气息带回家，让它温暖我的每一个日子。把野菜做成美味的佳肴，与家人一起分享这份春天的礼物。我相信，这份春天的气息和希望会传递给每一个人，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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