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字：峻青

《烟台散文微刊》2025 第 89期

（总第 959 期）

主办：烟台市散文学会 

协办：烟台市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

名誉主编：綦国瑞

主　　编：邓兆安

执行主编：崔景友

本期执编：崔景友　乔　双

重上迟家沟

◎张志明

秋高气爽，阳光明媚，蓝天白云让人心情舒畅。媳妇站在高楼落地窗前突来想法：这么好的天，我们去爬山去吧。我在家没事干，当即答应了。爬山是很好的运动之一，到山里去换个环境，陶冶精神世界，开阔一下视野，这种事我大力支持。从导航上看，开车往南走，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达。简单做了一下准备，开车出发了。

一

车顺水泥路，一路平稳地行驶。路过山沟的一个小山村时，我触景生情，突然间想起了往事。三十多年前，风华正茂的我是生产区队党支部书记，曾经来过这个地方。单位的一名工人就住在这个村。小伙子是矿上招收农民协议工入矿的煤矿工人，一张四方脸，嘴巴一笑两颗虎牙露出来，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印象。农村人特有的身材，虎背熊腰，两个臂膀充实的肌肉让人感到，他浑身有的是力气，在班里很受工友的喜欢。他在干活时，吃苦耐劳，脏活累活抢着干，给大家留下很好的印象，对他的评价也很高。

可有一次他违反了安全规定，队长严格执行安全规定，对他进行了处罚。经济处罚，对一个农村来的工人，很是难以接受，思想上压力很大，我找到他和他细心交谈，告诉他，只要认识错误，改了就是好同志，队长是刀子嘴豆腐心，你只要努力工作，表现好，在适当的时候再奖励给你。话说到这份上了，明理的人都会明白。可他对安全规章制度的重要性缺乏认识，心存怨气，在与三个好友喝酒时，话说多了，引发了好友的误会，第二天一大早，三个年轻人敲开了队长家门，不等队长问话，强行将队长推倒在沙发上，一阵雷霆暴力，打得队长无力自卫，其媳妇受到惊吓，哀求不要打人了。年轻人见队长不动手，也不再动手打了。其中一个年轻人走到厨房，把炒菜的花生油倒在队长头上，油顺着流到上衣上，然后，三个人扬长而去。

媳妇缓过神来，当即打电话给矿保卫科报案，同时向矿值班领导报告。我听到消息，带上人把队长送医院检查。保卫科派人询问队长情况，从现场及打人分析，这是一起行凶报复刑事案件，他们问队长得罪什么人了？队长说，前几天处罚过一名工人，难道是他？保卫科和我一起去找这人了解情况，当我问他班长时，他告诉找他已有两天没来上班了。一听这话，我猜八九不离十了，这事与他有关系。保卫科让我配合去村里找他，调查案件的确定性。

保卫科的交通工具是一辆三轮摩托车。山里的路坑坑洼洼，费半天劲才找到他住的村，为怕村里人误解，我们将摩托车停放在大树下，然后步行进村打听这名工人。一位村民告诉我们，看到他上坡了。我们随即往他去的方向追，当这工人看到我时，心里就明白了，二话不说走到我跟前。我当场批评他：“你怎么这么傻呢！他们打了人还能跑了你吗！”他一言不发，自知理亏。保卫科的就和他商量，我们不抓你，就是请你回去问个话，你和我们悄悄地走，不让村里的人看见，尽量减少影响。

回单位后，他承认了是他朋友干的。保卫科与派出所协商很快将三个年轻人拘留了，按治安条例进行了处理。小伙子自惭形秽，羞愧难当，不久就辞职了。

三十多年过去了，但往事仍记忆犹新。

二

车继续往山沟里行驶，山沟里修建的水泥路质量甚好，否则，下雨天会把路冲刷得不像样了。路边上有醒目的警告牌：封山育林，防火护林。进山的小路口都有人站岗把守，一律不准外人上山。山上的青松树绿色自然地享受阳光、山风的洗礼，山上的草丛和漫山坡的起伏，使人看到，这是多年的痕迹，也是山风和阳光打磨的沉静与沧桑。沟里的山虽不高，也没有什么名声，但它坦然地裸露于大自然的美景中，形成天地之间的吻合。

山沟有一处拦水小坝，将山泉水雨水截留在这，形成一座小池塘，山坡的树影倒映在池塘里，犹如一幅国画中的山水画，很是美。水的洁净让山下村妇骑着电动车到这洗衣服，三五个人结伴而来，不一会七八个人来了，说是来洗衣服，不如说是开欢乐颂的，那洗衣服的木槌击打声、叽叽喳喳的欢乐声，把山沟里的小鸟都吓跑了，池塘的鱼也惊吓的躲在深处偷偷观察。池塘边上茂盛的树枝，成为天然的晾衣架，小到袜子大到床单，把能晒的都晒在这天然的晒衣场。看到这情景，我敢说，如果是夏天，傍黑天这绝对是上好的天然浴池。

顺着指示牌，来到了暮宿山庄，说山庄是有些夸张了，实质上是农家乐小饭店。两个人投资一百万，把废旧的采石场平整了一下，盖了几间房，让爬山的游客，在劳累中能在这儿吃个山味、品个野菜。为吸引游客的爱好，他们还专门为年轻伴侣盖了几间双人间，时尚的羊肉串、猪肉串香味绕山间。为满足爬山人的好奇心，饭店边上有一条小的山路，游人可以慢慢爬山，但提醒你，山坡树上的果实可以随意吃，但不能装包。如果愿意买下可以打包带。我们来晚了，树上的果实基本上被摘光了，没有什么了。

在山沟边上，看到一个年轻人独自坐在悬崖边上，像是高中生，身边有书包，有雨伞，几本书在不远处，我观察了一会，就过去与他搭话：“你怎么上来的？”，“坐公交车到村里，再走上来的。”“一个人坐在这想什么？”“没什么，看手机。”我隐约觉得他像是遭遇了失恋，只见他盯着手机，无心与我交流，想来是在回味过往的点滴吧。有书无心读，只顾看手机，失恋是痛苦的，却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，能否从中走过，考验着一个人的意志。迈过这道坎，便能轻装上阵。若困在其中，或许会荒废青春。我悄悄地离开了，留他独自静思。山里清新的空气、温暖的阳光，还有大山的灵气，想必能帮他拨开迷雾，找到方向。风将树枝吹得左右摇摆，仿佛告诉年轻人，归来吧，孩子，大山的胸怀能容下你的单纯；树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，让孤独的年轻人在小曲中，唤醒他的一根筋，山里的灵魂但愿能把年轻人拉回正常人的思维。人生的道路就是这样，像山沟的路曲曲弯弯，幽灵的路通天，脚下的路还是自己去走吧。

三

下山来到了村庄。山里的房子比三十年前是大变样了，村里的人富了，房子盖得各有特色，石头砌的地基，白石灰的外墙，房顶的瓦让太阳能玻璃板盖着。我问了一家户主，这太阳能得花多少钱？“小房顶十来万，大房顶二十来万，每个月供电部门都给点钱。”大部分有条件的都安上了。还有的房顶没安装，是家里的人让儿女接走了，到城里享福去了。在村头的苹果滩上，我与一位老人交谈，他告诉我，村里大都是老人了，年轻人都在外打工不回来了，老房子都空闲了。前几年，年轻人在外打工挣了钱，都把钱寄来家，干的第一件大事，就是翻新盖房子，有条件的向大队要地，重新盖大红瓦房。

在农村房子是祖祖辈辈的根，是父母大爷大妈居住的地方，也是年轻时有过青梅竹马的地方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村里的老人都希望留下根，儿子是家族的希望，草有种，人留根，农村的老房子就是根。逢年过节，住在外地的儿子都会来老家看看老房子，人老了不管外地花花世界多么繁华，不管城里的房子多么大，从内心深处总感觉抵不住老房子的一砖一瓦。那是一生的感情。过去农村盖房子，都是用土坯泥巴垒起来的，谁家盖房子村里人都帮忙，那情谊是最纯洁的，仅仅是一碗茶，一杯酒，一支烟就满足了盖房子的干劲。每当年老长者，想起了故乡，都有着叶落归根的思念，因为，不管你走到哪里，那不是你的老房子，也不是你的根，故乡埋着祖辈的先人。

老人告诉我，一代一代的人走了，后辈外出的长年也回不来几次家，村里的老房子闲下许多。太阳落山，月亮悄悄爬树上。山里的人靠天吃饭，村里不种粮食，靠山上的果树维持生活，一年四季，果农凭老天爷的脸色得收成，遇上灾连肥料钱收不回来，好在政府帮助脱贫致富，解决果农的困难，让老百姓有了安定的生活。今年刚立秋，雨水接连不断，眼见到手的果实损失很大，在危难关头，政府号召企业、商家帮助果农卖葡萄，龙口市民人人献爱心，帮果农渡过难关，我亲眼所见，商家20元买来一筐，转发19元一筐卖给市民，宁愿自己赔钱也要支持政府支持果农。我深受感动，龙口人奉献精神值得崇敬。

注：图片由作者提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