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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华先 || 夹河春秋锁澜亭

2025-12-19 09:08:18

来源:烟台散文 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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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字:峻青

《烟台散文微刊》2025 第 89期

(总第 959 期)

主办:烟台市散文学会 

协办:烟台市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

名誉主编:綦国瑞

主  编:邓兆安

执行主编:崔景友

本期执编:崔景友 乔 双

夹河春秋锁澜亭

◎蔡华先

这个秋天,天空仿佛被捅了个窟窿,空中的云彩似乎忘了季节,飘落的雨滴也好像记错了地方,虽已是深秋少雨的季节,但连绵的秋雨却持续不停下了十几天,那雨时急时缓,直让人恍若有烟雨江南的感觉;那雨连绵不停,直让那大河有水小河满,似乎让人置身江南雨乡。

周末,因为听说上游门楼水库开闸放水,想必夹河一定是一派汪洋恣意的情景,惯常的散步也就延长到夹河岸边,一步步沿着堤岸来到了锁澜亭。

此时,锁澜亭外观景台的防护栏旁,聚集了不少行人,或指指点点,或举着手机拍照。他们指指点点的方向,正是夹河那宽阔的河道,一条橡胶水坝横亘东西。橡胶水坝已经落坝泄水,原本静谧透彻的河水,已经变得略微浑浊;原本静静地流淌,此时也是奔流直下,泛着微波,不时还旋着几个水涡,顺着橡胶坝飞流而下,激起一片水花。

观景台左右两边有高高的台阶,顺着台阶而下,是用巨大的石块铺成的甬路,甬路的一边是两三米高的石砌堤坝,一边是青石台阶延伸到河道里。虽然上游在提闸放水,但河水也只比平时高出三四个台阶,距最高的台阶尚有七八厘米的距离。甬路的远处,有几个老太太,正在忙着洗衣,不时挥舞着棒槌敲打着衣服。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着一个纱网,在水里晃来晃去像是在捞什么,我走近一看,正听见小男孩抱怨:我怎么一只虾也没捞到?男孩儿的爷爷也拿着一个大纱网,在水里贴近岸边的地方顺流摆动一下,再逆流摆动一下,提起纱网,翻扣在旁边的一个小桶里:你看,我每次都能捞到几只虾。我往桶里瞅了一下,果然桶里已经有很多小虾,只是个头不大。

顺着台阶拾级而上,再次回到观景台,扭头一看,恰恰看到锁澜亭向东面对夹河的一面,亭子上面画的是正在盛开的牡丹,一只鸟儿正在花丛里,笑看夹河。

我心中默念:锁澜亭,锁澜亭,你果然锁住了千年百年的波澜。

对于烟台来说,对于福山来说,夹河就是烟台的母亲河,就是福山的母亲河。夹河有内夹河、外夹河之分,其中内夹河,又名清洋河,起源于栖霞,在福山城区与外夹河汇合,迤逦而去,奔腾入海。

自古以来,凡濒河而居者,无不享河之利,也无不受河之害。福山的历史,就是与河相依与水相伴、相争相斗的历史,就是一部既要享水之利,又要去水之害的历史,就是一部不断努力与山水和谐共处的历史。

翻开历史,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,清洋河和大沽夹河既是哺育福山的母亲河,同时也是经常给人们带来灾难的“害河”。它们洪灾频发,令福山人谈之色变。从有史记载的1516年开始,到门楼水库修建前的1956年的四百多年间,夹河发过40多次大水。尤其是内、外夹河的洪水一旦相互叠加,百姓称之为“两河见了面”,其对下游沿岸的危害更大。因此,夹河沿岸有这样一句民谣:“庄稼种早怕水涝,庄稼种晚随水漂,一旦两河见了面,死逼关东路一条。”

据《福山县志》记载:万历四十一年七月七日,异风暴作,大雨如注,经三昼夜,庐舍倾圮,老树皆拔,禾稼一空,河水泛滥;崇祯元年秋,大水,“两河见面”,福山城区一片汪洋;清康熙五十八年秋,大水泛滥之城下,男女骇奔,死者甚重。清乾隆六十年8月初旬,大沽、清洋两河水涨,居人奔避数日。

即便到了新中国,福山人民也一直饱受洪水肆虐的痛苦。

1953年9月3日至7日,大雨连绵,外夹河上游河堤决口。两岸遭受严重水灾,凡过水的玉米及地瓜、花生大部分腐烂;1955年7月两天降雨191毫米,大小河流洪水满溢,内外夹河决口35处;1956年,因雨水过频,发生了严重的水灾,内、外夹河洪水泛滥,下游“两河见面”,城里、城东及城北一片汪洋。

那个时候,提起清洋河、提起夹河,人们莫不为之伤感。那个时候,夹河的历史,就是一部沿河人民的灾难史、苦难史。

所以,自古以来,人们莫不重视治河。福山的历史,夹河的历史,也就是一部福山人民坚持不懈、锲而不舍地同水患灾害作斗争的历史。

据史料记载,自秦始皇在此置腄县始,人们就开始治理清洋河水患。

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治理清洋河水患灾害,人们重点放在下游地势偏低、河床吃水浅、易于受害、损失严重的城区段。地方志中,对此不乏记载。当时对于夹河水患的治理,人们多采用两种方法,一是修筑加固堤坝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;二是沿河堤种植柳树。

千百年来,面对肆虐的洪水,民众不断地修筑加固堤坝,而滔滔的洪水则不断冲毁堤坝,引发决口。为了保护堤坝,人们又在不断琢磨护堤之法。

明嘉靖时期,治河名臣刘天和总结黄河治理经验始创“植柳六法”(卧柳、低柳、编柳、深柳、漫柳、高柳)以固护堤岸。明代治水名臣潘季驯在《河防一览》书中说:“护堤之法,无如栽柳为最。而栽柳六法,无如卧柳为佳。盖取其枝从根起,扶苏茂密,足抵狂澜也。”

于是,修堤之后再种柳,便成了一种当时最好的方法。

明代天顺(1457-1465)年间,“重修内夹河城东堤坝,两岸栽柳数千株。”

清朝光绪七年《增修登州府志》卷三《风景志》载“长堤新柳”条时注云:又城东南有堤为明知县段坚筑,后千户王钰植柳数千株,号王公堤,一名南堤。又明知县郭玉筑东岸,插柳于上,俗呼为杨柳岸。康熙版《福山县志》卷《山川志》载:清阳河,在县东十余步……堤在城东南,自青龙山经城东面北至邑厉坛,竟三里,高一丈二尺,阔一丈,知县段坚所筑。千户王钰栽柳树千株于堤外,于是城垣居田赖以安固,人号王公堤。

夹河岸边就是这样栽种上了柳树,后来也就有了福山八景之一的“长堤新柳”,文人墨客亦在此留下了诸多的名诗佳句。邑人郭维庆有诗云:“柳色青青莺乱啼,酒垆茶社板桥西。一舟带缆横春草,双鹭冲波到浅溪。撒网渔人迎细雨,驱牛牧竖踏深泥。韶华已具随流水,又趁斜阳坐古堤。”谢乃实《长堤新柳》诗云:“城边春晓绕芳丛,万柳堤中一路通。笼岸已惊溪尽绿,隔条忽讶杏偏红。波光摇荡轻鸥鸣,树影参差夕照中。队队黄鹂歌不尽,似将谢雪咏东风。”

清代对河堤的修筑则是把土堤改为石堤。

清雍正十二年(1734年),当时的福山知县程大模倡民修筑清洋河南关石堤,“南至曾家庄,北至南关,改土堤为石堤。”《福山县志稿》中有《程大模传》:程大模,湖广孝感县副贡,雍正十一年莅县任。南堤为前令段坚所筑,保障城垣。嗣后渐致残损。大模督筑灌灰砌石,坚固异常。东堤亦同时倡筑,居民田园庐舍赖以保全。士民勒碣曰程公堤。

清乾隆二十四年(1759年)7月,清洋河水涨溢,群众震恐,知县何乐善捐俸和倡民捐资重修南关石堤。

乾隆二十七年(1762),再次“大修南关堤坝”。

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。治河修坝,成为历代福山知县的德政工程。

但河堤依旧是屡毁屡修,屡修屡毁,水患还是会时时发生。

新中国成立后,从1951年至1957年,政府对河堤又进行了5次大修。在修筑芝阳山——青龙山段大桥的时候,加高、加固桥头两端堤坝,使河堤与大桥配套;拓展堤坝长度,由城区段向北延伸至永福园;强化堤坝质量,对易损毁段重修加固,增强堤坝厚度……但这些依旧没能从根本上把水患治住。

1958年11月,一项浩大的水利工程——门楼水库工程开始动工兴建。兴建水库的目的,就是为了彻底根除水旱灾害,实现千百年来“大雨不成灾,无雨保丰收”的梦想。这是一场数万民工参加的大会战,这是一场几乎是白手起家的大会战。在那个年代,物质条件很差,兴建水库可谓一无技术、二无资金,财力人力跟不上,困难非常大。

除了施工中的困难,民工的生活条件也是极其艰苦的。至今,村里还有很多老人不时回忆当时修水库时的情景。一是住宿条件差,时值冬天,民工们晚上就睡在用草席搭起的四面透风的工棚里,下雪天草棚里到处是雪。二是生活条件差,民工每天每人的生活费仅有3角钱,吃菜主要是萝卜和大白菜,而粮食民工每天自带1斤、国家补助1斤,其中细粮只有10%,有时仅能照顾病号吃细粮,余者大部分吃地瓜干。如此艰苦的条件,却没有影响干部群众高涨的干劲。1960年5月10日,门楼水库大坝胜利合拢蓄水,1960年秋枢纽工程基本竣工。

一库碧水利千秋。门楼水库兴建成型后,夹河下游水患终于得到了根本治理,夹河逐步由害河变为益水,两岸的人民真正安居乐业,夹河才真正成为烟台的母亲河。

如今,夹河沿岸不仅成为一道生态屏障,更是一道著名的景观长廊。在福山区这片灵秀之地,夹河恰似一条灵动的碧绸,蜿蜒穿梭其间,有柳岸清溪,有绿水缠绕,四季景致,如梦幻诗篇般绮丽,各有千秋。沿岸风光,似多彩画卷般绚烂,各具风姿,美到如你所愿,一幅“河畅、水清、岸绿、景美”的美丽画卷铺陈在福山大地上。一条夹河,让如今的福山,既有人间烟火,又充满了诗意浪漫。

古时候,人们曾在夹河岸边建起一座镇水庙,那是洪水肆虐时的虔诚期盼与无可奈何。如今,夹河岸边,绿树掩映之中,一座锁澜亭稳稳矗立着。

其实,锁住夹河千年百年的波澜,不是这座亭子,而是福山人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。锁澜亭,那是一个时代精神的无言丰碑,那是千百年驯服夹河梦想实现的见证,那是河清水宴的气定神闲。它带着夹河遥远的记忆,从时光深处姗姗走来,诉说着夹河过往的春秋,畅想着一座城的未来,满怀着美好的憧憬随时代潮流,波澜不惊,袅袅向前。

注:图片由作者提供

编辑:张秀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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